发生在年的南极游轮船难事件,在亲历者眼里是不可磨灭的回忆,在极地向导眼里是值得认真剖析和反思的典型案例。

探险不是冒险,极地向导永远倡导安全第一。但对极地旅行家和旅行机构而言,提前做好遇险心理建设和应急备案,是明智之选。

TheDayIsurvivedsinkingafterhittinganiceberg

我从冰海沉船中逃生的那天

–DavidNixon

作者:DavidNixon

译者:Haining

作者授权翻译发表

十年前的今天我正在享受一趟南极航行,拖上我的妹妹和母亲去感受一下那仅存的荒野边界。可我老爸不愿意一起去,“是船都会沉”,他说。

我们搭乘探索者号(MSExplorer)离开阿根廷的乌斯怀亚码头,沿着沙克尔顿的探险航迹,驶往福克兰群岛,并感受着南乔治亚岛和其他小岛给我们带来的愉悦。我记得有一句老话这么说“南纬40度以下的世界没有法律,而50度以下的世界则不存在上帝”。

当时我正坐在吧台和船员们小酌,午夜时分即将进入年的11月23日。我的妹妹走出去外甲板抽烟,然后跑着回来一脸迷茫,“楼梯下面全都是海水,我们要不要告诉妈妈?”

“卧槽必须的!”我俩穿过走道的一个个舱门,通往两层之下位于船底的三人舱房,下楼的时候我回头朝着船员大声吼“那边进海水了!”,可是船员一点反应都没有。

我和妹妹继续下楼,发现靠右舷的一边已经有几英寸深的海水了。我们的舱房就在左舷那一侧,我们冲进去,叫醒老妈,赶紧收拾行李。

这时候广播响了,“船长播报,船长播报,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紧急集合,紧急集合。”

在接下来的一小时之内,船长又做了几次广播。“船长播报,船长播报,漏水已被控制,但我已发出求救信号作为预防措施。我们已收到弗吉尼亚站和罗马站的回复。”记得当时我在想,弗吉尼亚不是在华盛顿吗,罗马不是在意大利吗,难道就没有近一点的回复吗!接着,船长还告诉大家十个小时的航程之内有船只在附近可以营救。

“船长播报,船长播报,漏水已被控制,收到我们求救信号的船只正朝我们赶来,但是我们不必弃船。唯一需要担心的是如果冰朝着我们漂过来的话我们将没时间放下救生艇。但是我们已将漏水控制住。”

?然后仅仅暂停了一下,就传来信号“弃船,弃船,弃船!”

那是一个让人忍不住骂脏话的时刻。

跑到救生艇的场景一片混乱。上船时的安全演习已成为两周之前的模糊记忆。大船失去了动力,导致救生艇下水非常困难。我跳到艇里面,帮着船员一起解锁扣,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巨大的18英寸长的重物飞向空中然后冲着我的脑袋落下来。我能感觉到这玩意儿擦着我的头发滑过去,事后才发现当时救生艇幸运的处在1.5米到2米深的浪底。

救生艇的引擎打不着火,我们只能漂着。在用桨推离大船和别的救生艇的时候,还把一只桨给弄断了。考虑到这条露天木制救生艇上搭载的人数,靠人力划桨真的不是一个好办法。好在我们幸运地被一条冲锋艇(Zodiac)给拖了出去。

遗憾的是,这位船员之前肯定没有练习过拖船,因为他总是把我们从一个浪下面拖进另一个浪下面。直到后来我们很感激地看着船长从大船上跳进冲锋艇把我们拖走。

我们在这艘木制救生艇里面呆了大约五个小时,一直在等待船长告诉我们的救援船出现。一位对海冰很有经验的向导检查了附近的冰山,建议船长这些冰山都不稳定,我们站上去的话会很不安全。

我们知道此时距离乔治王岛很近,离南极半岛不远,因为第二天的日程就是这么安排的。弃船的时候我把告示栏上的行程表给撕了下来随身带着。但被要求丢弃背包的时候,我没把相机手机和钱包拿出来,太遗憾了,没办法生活就是如此。

在那几个小时里面,黑暗开始变得明亮,然后空中突然出现了嗡嗡的声音。一架从智利空军基地起飞的直升机飞过来查看我们的情况。至今船上一半的人都说没见到那架直升机。

地平线上出现了一个小点,一个小时过后变成了两艘救援船,一条是北欧挪威号(NordNorge),另一条是国家地理坚忍号(Endeavour)。

救援过程中每个人必须从木制救生艇换到冲锋艇上,因为只有冲锋艇可以保持艇身顶着大船一侧,然后人可以站起来顺着绳梯爬上去。我是艇上除了驾驶员最后一个爬上绳梯的,一直爬到五六英尺高的入口。饥困交加,浑身湿滑,我在绳梯上手滑了一下摔回了冲锋艇挡板上。还好爬第二次就顺利多了。

如果都沦落到被救援的份上了,那就做得像个逃生者的样子。北欧挪威号是一条顶级的邮轮,船上有卫星电话可以让我给老爸打一个电话。通话内容有点像这样:“老爸我们都很好。”“你啥意思?”“船沉了但是我们人都没事儿。”“啥时候的事儿?”“我还浑身湿透着,但是我们都没事儿,我们可能接下来几天都联系不上,但是我们很好。”

老爸挂了电话后给我另一个妹妹打了个电话。他如今否认说过你哥喝高了这样的话。接着网上快速搜索了一下就确认了这个事实。

我们得到了救援船方和乘客们的精心照料,之后我们被通知可以上岸,讽刺的是,去的就是我们原本计划登陆的地方。登陆是在一阵狂风中进行的。因为北欧挪威号上的救生艇是封闭式的和现代化的,坐在里面令人愉快。因为身着全套浮力防水干衣,登陆的过程比之前要舒服太多了。

妹妹刚走下救生艇,一台相机就怼到了她的面前并被问道“上岸的感觉如何?”她的答案是“我不知道”,听起来不像是期待中的回答。

用了整个下午和傍晚的时间把乘客和船员分散安置到不同的地方。我们被安排住在智利空军基地的一个“酒店”里,一星级的吧我想,这里是给科学家和访客住的。在晚间六点的新闻里,我们第一次看见了这条船侧倾在海里的镜头,是国际地理探索者号上的直升机拍的。

第二天凌晨五点左右,我醒了就去了休息室。在那里我遇到了在救生艇上看到的那架智利直升机的驾驶员。他们给我道歉说当时没办法帮到我们,那架直升机只能一次救一个人,而不是个人。我不接受他们的道歉反而感谢了他们。因为当时看见他们出现在空中的时候,我才第一次意识到有人会来救我们,除了船长的努力之外。

整个早晨我们都不知道进展。我们得知唯一能回去的方式是乘坐C-大力神号飞机。这架飞机从智利飞过来需要3~4个小时,但是两次飞行里面只有一次可以成功降落。

当船友们从房间里来到会客室的时候,我们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有架飞机在路上。

我们都站在室外等待,过了一会天空中出现一架C-从机场上空飞过,然后我们看着它越飞越远。20分钟之后,我觉得今天不是我们的幸运日,这架飞机不会回来了。可仅仅过了几分钟,这只巨鸟就飞越了海湾降落在山边的冰跑道上。

也不知道该期待些什么,舱门打开之后走出来了一位将军,几位记者,还有一位海关官员。这位将军告诉我们他是总统派来接我们回去的。幸运的是我们所有人的护照都被船上的事务长保管妥当并带下了船。

船上一半的乘客和船员登上了这架大力神号,都坐在经典的橙色网眼座位上。在飞往智利彭塔的路上,尽管没有什么客舱服务,依旧是我这辈子坐过的最好的航班之一。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彭塔也是当年沙克尔顿的船员被营救后降落的地方。

落地彭塔之后,迎接我们的是红色的毛毯,新闻媒体以及政府官员。澳大利亚领事慰问了我们并提供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协助和支援。警车开道的车队带着我们去了一家酒店,在那里各家新闻媒体忙碌着独家新闻采访。

我不会提及那家加拿大旅行公司的名字,我不会说这家公司一句好话,也再也不会用这家公司的旅行服务。

我们聚集在餐厅里一边进餐一边听说明会。我想从酒吧要一杯喝的,结果他们告诉我要自己付账。没现金,没钱包只有欲望,我径直走到吧台,点了些喝的要求送到我的房间。我没想过要付这笔账单。

当我坐回到座位上的时候,我想我已经给在座的每一位都要了杯喝的。那天晚上我甚至和一位CNN的记者分了一瓶红酒。我并没打算接受采访,可是很乐意喝上一杯。

第二架飞机也落地了,然后我们陆续被各种能找到的航班送回了家。我们再次到了圣地亚哥转机,在机场边上的酒店落脚。我们把能找到的船员和工作人员都邀请到了酒店喝酒,账都记在我的房间上。我只希望账单越高越好。

十年过去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仍然记忆犹新。我再也没有重返过南极,但毕竟这是一次未竟的旅行,而且我看到很多当年的乘客和船员再次回到那里。下一次去的话,我可不想再来一次这样的冒险。

-----(完)-----

极地邮轮上的演习有可能是人生最重要的一次演习,请认真对待。

一旦出船难事故,记住只要能活着回来,丢掉手机钱包没有什么关系,但一定记得多穿衣服,带上药品。

弃船时,船员和探险队员会尽全力救人,但慌乱之中还得靠自己走到紧急集合的位置,请勿在舱房躲避或等待救援。

生存口诀:沉着冷静,防寒带药,听从指令,尊老爱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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