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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Butmanisnotmadefordefeat",hesays:"Amancanbedestroyedbutnotdefeated!"

年2月的第三天,几天阴沥的细雨终于停了下来,天也奇迹般的放开了晴颜。这是父亲离去的第三个年头的开始。

玉笋山静逸且熟悉的墓道上,母亲、姐姐脚步轻沉,我手提着香纸在前面默默地走着,越过两个圣区,我们登上一座松翠葱郁的小山,这被称作“佛海”,父亲就长眠于此。

摆好香烛,母亲仔细擦拭着父亲的墓面,并轻柔的用掌根抚摸那块留着鲜活面孔的瓷片,瓷片中他依然是那样年轻,那样英俊,一瞬间,我们的眼睛噙满了泪花。不忍母亲触景生情,姐姐说着那些只能安慰天国逝者的话语,她小心翼翼扶起母亲,摆上酒菜。我转向碑背用毛巾小心擦抹着那段刻得很深的墓志铭:“从此,生命开始延续”,眼中泛起了泪涟!

父亲是在两年前突然患病离开我们的,那是段艰难的日子,正在外医院和亲人轮流照看着他,直到他离去……那段日子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愿想起,我的思维努力保护着自己,构筑着最为“坚固”的防御机制,回避着任何与之相关的情境。当他离去后不久,我辞去了令人羡慕的工作,放弃了可观的收入,同时放弃了理想。长年的异地生活及固执的个性使我只在他人生的最后几个月的时间中表达着自己微薄的关怀,在内心中我深深地内疚,作为一名心理工作者,我不断的阻扰自我,隔绝我取得的“成就”。甚至在此以后的日子里,我努力使自己变得拜金并开始追逐着虚无的人生目标。

我开始学做生意,投资开办酒店,想让物质的快乐冲散内心中的灰暗。我停止写作,停止运动,停止阅读,在酒精烟雾中翻滚,每天只能浅睡四个小时。我试着将自己调节成为一个只有“基本需求的人”,放弃理想,在追逐金钱的游戏中损伤自己,我以为这样会使我过得好些,但我亦痛苦的知道那不是真实的自我。

我焦急的等待着命运的审判,尽管我还未衰老,难道真实的自我已经死去?

年新年已逝,悲伤并未随时间的流逝而消泯。此时,我的体重迅速增加了20多斤。经过二年的颓废生活,我依然自闭、虚伪、胆小、无助。此刻伫立在父亲的碑前,我不知怎样用心灵桥接这位往昔的智者来寻求自我精神的解脱,最终我们默默地离开墓区。

两年以来,我竟从未梦过父亲,尽管失眠症困扰着我,但我还是会入梦,只不过每每梦见的是方舟、宇宙,虚无且木讷。从墓地归来,那一缕金色的墓铭时刻在我思海中翻滚,我亦感到一丝挫败。

当晚,我梦到了大海,一周后,我发现在梦里我竟在海中,在海中游弋!这一周我睡得特别安稳,我陷入了深深地思考中:“海”,这个离家很远的事物,对“旱鸭子”的我来说竟如此真实且亲切,却也风马牛不相及。刹那间我想起六岁时父亲抱着我在广东沙头角的沙墙外看海上日出的情景,一时间我听到了大海的声音,看见在滩头上一个小男孩坐在父亲有力且宽厚的胸臂之间,指着远方兴奋的喊道:“海,海,海!”顿时东边的晨曦吞没了父子!时光闪逝,我突然发觉我依然偎依在床头,眼中又闪烁起泪光,鼻子酸酸的。

在过去的三十年间,我也只有六岁随父亲出差时离海这么的近。多年前,尽管在温州工作过一段时间,大海也近在咫尺,但我从未想亲近过她,我认为我是怕“海”的。可现在记忆和梦中的海却如此真实且充满诱惑,使人平静,让我迫切的想投入她,为什么?我开始寻找线索,找寻原因,做这件事使我看到摆脱颓废下去的希望,因为我深知这是自我的觉醒。多年的心理训练使我开启了自我且自由的联想,几天中,像跑影片般,我开始追探记忆中的片刻,像狗一样嗅闻着波澜及壮阔。

十天后,我发现就连做梦都能连续的追索原因了。在梦中我又回到大海中,我不知道我是一条鱼还是一条人鱼,只是以飞快的速度像剑鱼般穿梭在洋流中,冲向鱼群,潜入深渊。在我的头顶上,镶着一块无边的琉璃穹顶,我轻快地劈开这耀眼的琉璃,同时碾出钻石般的海花,轻轻的一个鳐跃腾出海面,又快速扎了下去,钻进那深黑的海渊,疯狂的下潜。末了,腹中感到丝丝饥饿,于是我本能的回头向那片身后淡淡的穹顶游去,希望能看到那些鱼群。可是,穹顶上却多了一抹黑影,它安静的安嵌在上面,周围泛起一汪汪涟漪,附近还敛着多个较小的涟漪,每个涟漪都向海中射出一条坚韧的钓线,末了竟悬着一条条沙丁鱼,看起来又香又好吃。我打了个寒颤,感到那一片片可口的鱼肉中夹藏着锐利的锋钩。

我拍拍已化成鱼鳍的手,轻轻的划向那黑影,小心的穿透海屏,当我的头露出水面的一刹那间,我清楚地看到了一条小船。船上伫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岁月的沧桑在那人脸上显得格外有力,阳光洒在他身上像镀了一层金子般,古铜色的肌肤下强劲的臂膀有力的伴着帆橹,鹰一般敏锐且圆睁的大眼正紧紧锁着那些小涟漪。

那是个渔夫,但脸庞却是我记忆中想封存的模样,他是我的父亲。只是他显得比在世时更加苍老,更加慈祥。我偷偷的隐在旁,看着这个最熟悉的人。梦中,我喊道:“父亲,父亲!”但声音却从喉咙中发不出来,此时,海面上却回荡起:“圣地亚哥,圣地亚哥……”

我竟忘了我是一条鱼。我真想游向他,但梦的本能却不让我所愿,这个古怪的我鼓动着双鳍拍了拍浪,又扎入水中。当我侧过头时,我看到了自己的双腿在根处牢牢地闭合,脚趾早已化作了一把银色硕大的镰刀,海流在镰刀的尾处化作一串串珍珠泡沫冲向海面。我哭道:“父亲是我,是我!”但大海中也回响起:“圣地亚哥,圣地亚哥……”如此的情景,突然间,我想到了……我高兴且害怕的在梦中惊道:“海明威……我就是那条大马林鱼(剑鱼)!我将被‘他’捕杀。”

此时我感到强烈的恐惧,突然醒了过来,瞬间泪水和汗珠不断涌出,心里还依旧小声的念着:“父亲?圣地亚哥!?海明威?《老人与海》?”

次晨,我翻找着自己的书架,在深深的隔橱后发现了那本充满“秘密”的书——《老人与海》。

这是一本老旧蓝色的小册子。是学生时代姐姐送给我的,当时大家都以有一本海明威的书籍而自傲,我也不例外并不止一次的阅读过它,但却从未有很深的感触。只是书中描述的那一切大海中的生物:鲯鳅、金枪鱼、海鸟、海豚、蚤虾、鲨鱼,当然还有那条长着锋利如剑般大嘴的大马林鱼是如此的奇特,这让生长在内陆城市的我感到无比的兴奋与好奇。时隔十多年,再次翻起这本写于年曾获普利策及诺贝尔文学奖的短篇小说,男孩已不是当年那个懵懂的男孩,也不是那个一心想走遍世界感受新奇事物的癫狂少年了。今天,再次阅读这本书又有怎样的心境……

“连一条鱼都没有到手”,经过84天的出海渔捕,年老的渔夫圣地亚哥再次空手而归。一个多月前,他身边还有一个名叫曼诺林的孩子陪伴左右,但由于在漫长的四十天中孩子亦“一无所获”,孩子的父亲便安排他上了其他的渔船。小说在这样略显凄凉的情境中展开。曼诺林从五岁便跟随圣地亚哥学习捕鱼,一直细心的照顾着慈祥古怪的老人。在离开圣地亚哥后仍安排着老人近乎简陋的饮食起居,并想方设法的为老人提供次日的饵料,圣地亚哥亦像父亲一样关心且积极的鼓励着曼诺林。

读到此,我不由想起医院求医住院的那段日子,尽管情况糟糕,但我们都感觉到彼此温暖着对方,而且彼此从没有放弃过。第八十五天,天未亮,圣地亚哥就将船划到很远的地方,在那里他终于遇到一条巨大“聪明”的马林鱼。这条他认为了不起的大马林鱼,在上钩后与圣地亚哥周旋了三天,经过你来我往力量与智慧的角力,最终他在筋疲力尽后杀死了它,并将它绑在小船的一侧。但这条鱼却在老人的归程中一再遭遇鲨鱼的袭击,当回到母港时,只剩下了鱼头、鱼尾与鱼脊。

在父亲进入天国的最后一刻前,主治医生安慰我道:“你已经尽力了,病人也非常了不起,在经过大手术后仍未喊过一声疼痛,我们只能怨这病来得太突然且太无奈了。至今我们也无法战胜它。”我紧紧握住那双曾经充满力量且温柔的大手,看着这个已被病痛摧残得嶙峋的躯体,瞬间他骄傲的脸上温柔的双眼轻轻拉上了眼帘,自此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顿时我全身化作了一滩冰水。从那时起我开始怨恨一切,怀疑一切,我感到失去了曾经的一切,变得茫然。

那是一生中我最痛苦的日子,我不愿再想起,直到此刻。

此刻,我合上扉页,似乎感觉到微微的快乐,这是两年多来一直未感觉到过的。

透过蓝蓝的书封我又陷入了无尽的遐思,我又回到了那海面,看到了我的父亲,他正努力将一条钓线背在肩头。钓线在他肩头扎出了深深的线窝,钓线另一头硬梆梆的射入深深的洋中,上面还抖动着水珠,他轻盈地说道:“它一点都没有改变。”那钓线的一段在幽蓝的洋下驰着,将小船连同父亲一并拖曳着。慢慢地,太阳沉下去了,他一手仍紧紧地拽着钓线,一手又将船栏板上的小鱼生生的吞入肚中。他看着远方海幕中那些淡淡的星星,大声说道:“我遥远的朋友,那条鱼也是我的朋友。”他肩头仍背负着钓线的拉力,并努力将那线端的抵抗尽量的转嫁在那条船上。

慢慢地,天空的星星越来越亮,海面湛荡得越发黑蓝,在幽幽的星空下,透出无比的凉意。父亲回到船尾,右手握着钓线,用大腿抵着右手,斜倚着船板,竟轻轻的睡去了。那甜蜜的面容就同在床前一般,我想他正在梦见雄狮。月亮这时也慢慢地升了起来直到很高。

小船依旧被钓线那端的东西拖着,突然在船十几米远处的海上,有个强大的东西跃了起来,海面顿时迸裂,很快这个东西又砸进了海中。一连十几次,海上顿时泛起了巨大的波浪,那只身后的小船也随着波浪不停的踉跄。船上的父亲被钓线猛的拽起惊醒过来,握住钓线的手全是血,他惊恐地向着那强大生物制造出的水浪中看去,过了一会儿,他镇定下来,对自己大声的说道:“你最好也信心十足,无所畏惧,老头儿。”

是的,他从来都充满着勇气,在面对颅腔内扩展的病瘤时也从未曾表现出一丝恐惧及痛苦。我从未见过他流过泪,也未见他喊过一声疼痛。他弯下身子用右手在海中舀了些水,将流血的手冲了冲,又将手上的钓线换到另一只手中,调了调钓线,把那只受伤的手向海中浸了过去,嘴里仍自语道:“还可以,你又把它逮住了。”随后他再次调了调手中的那根钓线,同时呼啦地又嚼了一些小鱼。

此刻远方的星星又沉了下去。太阳也慢慢地从海床中升了上来,而水中的那个家伙此时也不再拖着小船跑了,而是围绕着小船打圈。打一个很大很大的圈,我想它是累坏了,很长一段时间中,海面在钓线的牵拉中不停地画出水漩,泛起微微的浪花。逐渐圈子越来越小,钓线与海面的倾斜度也越来越小,而此时船上的父亲却显得分外疲惫。头上大汗淋漓,他双手紧紧地抓住钓线,那线在他手中显得格外硬沉。他不断的拉撞着钓线,试探着线那端的反应,而每拉一次,那边就回响起“咯铮”的声音,那是金属与硬物的碰撞声。

又过了很长时间,水面的钓线开始泛着宽而浅的波浪了。很显然,那水下的东西虽仍旧转着圈子,但圈子越来越小了,钓线看上去也松弛了很多。父亲站起来像卷毛线般开始收回那根钓线,海面上却刮起了强劲的风,将小船慢慢地推向更宽的海里。父亲自言自语道:“男子汉从不会在海上迷路,况且这不过是个长长的岛屿。”

很长一段时间后,海面终于冒出了一个黑色的影子,那黑影比父亲的小船还多几尺,父亲兴奋地注视着那片黑影——片刻,在与他相距几米处,一把硕大的镰刀划出了水面,紫色的条纹背脊分外的美丽与宽厚,背脊间耸着半人高的帆鳍。它缓缓的在那浮着,硕大的头颅前生出一柄威武的口剑,在充满锯齿的口剑中挂着一条坚韧的钓线,这是一条大鱼。它无力的扇了扇鱼鳍,一会儿又翻了过去,露出巨大的胸鳍和白色的腹部。胸鳍张得很开,两条鮣鱼悠闲地在它巨大的影子下游弋,动如脱兔,大而圆的眼睛正充满惊恐无力地盯着船上的父亲。刹那,我从遐思中翻醒过来:

是,那条大马林鱼,那就是梦中的自己。那条大马林鱼就是我……

几个月后,我已经退掉了所持酒店的股份,谢绝了一切邀请。我关掉手机,拼命的学习着,逐渐恢复了正常的作息,而家中也再找不到一根烟卷。在那床头前却多了那本蓝色的册子,除此亦多了几本新书——《托福》和《GRE》。已入而立之年,我不知今天的选择是否正确,但我终于知道我天生就是热爱生活的,我将远涉大海,到大洋彼岸去感受那个生养海明威的国度,研修与他同样的专业,也会拜访静逸的哈瓦纳,再次找寻那梦中的海。

现在,每当再想起父亲,我不再感到悲伤、不再觉得孤独。因为我总能看到那些曾在他健康时幸福的光影,他是那么善良、勇敢和强壮。在内心的深处他已化作那个在大海中无畏战斗的老人——圣地亚哥!我亦会想起那条美丽的大马林鱼,它依旧是那么漂亮、高尚、无所畏惧。

是的,也许,我们生来就是渔夫,我们总将面对大海,在海上谁也不会感到孤单,生命也会就此延续!

尾声

“人不是为失败而生的”,他说:“一个人可以被毁灭,却不能被打败!”

谨以此文献给那些无畏、勇敢、乐观、充满爱的人。

作者

程敏

文案编辑

琅环旧客

美术编辑

司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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